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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3月30日 星期四

於神廟谷紀念公園(Valley of the Temples Memorial Park)感到平靜

一點三十五分傳來「扣扣扣!」的聲音,接著門把轉動,媞菈探出頭來「我以為妳死了~!」太晚回來媞菈也以為我死了,照她這樣的速度我都不知死了又復活幾次。「要不要去神廟谷?」「好!」媞菈常說我什麼都好,覺得自己快變成「Yes Woman」了。不過我想就是這樣,不錯過任何學習的機會,生命才可更加寬廣。



神廟谷紀念公園(Valley of the Temples Memorial Park)於1963年即打了根基[1],就是我之前常經過但不知道是墓園的地方,整理得很整齊乾淨,一大片的草地,只看到幾束花、花圈或任何與當事人相關的紀念物,沒有什麼太顯著令人感到不安的墓碑。不知為何對於台灣的墓地總會感到毛骨悚然,或許是因為整體氣氛,或許是因年久失修的墓碑,每回經過總不敢直視,或是看到了趕快念聲「阿彌陀佛」速速離去。曾有馬來西亞的友人告訴我,現在他們連掃墓都很高科技,要送花可以線上付款,也可以付款請人代為掃墓!當掃墓不需要本人親自前往,我想或許需要重新定義何謂「掃墓」。


這邊的墓園以種滿草皮的小山丘劃分,一個山丘上寫中國海景,另一個寫羅馬天主教;而小山丘上會有不同的建築,像是我看到的有小禮拜堂和一些不同宗教的建築(或分支)。如果有多元種族背景和宗教的人不知如何選擇,然對於我而言,死亡即是平等。整個墓園靜謐安詳,緬懷的也不打擾他人,時間的流逝速度在這裡顯得緩慢。其中最醒目的是日本墓園,黑色石頭墓碑整齊劃一的立於草皮上,如同日本人的行事風格。神廟谷紀念公園以地理環境來看,座山望海,實屬一等一的好風水。

進去前媞菈先打了通電話知會她的朋友,我才知道原來進最裡面的日本寺廟要收門票!大人3美金,65歲以上的老人2美金,12歲以下的小朋友1美金。媞菈嘖了幾聲,表示門票漲價了,前些日子她帶香港室友來時才2美金。我們參觀的此座寺廟仿製日本被列入聯合國世界文化遺產的木製平等院(Byodo-In[2]形制,但僅有一半的尺寸。夏威夷的平等院於西元1968年採用混凝土建成,以紀念來夏威夷的第一位日本移民[3]



一走進門是一個三噸重的銅製和平鐘,日本庭園講究的造景於此再現,小橋流水,錦鯉悠游其中。充滿禪意的枯山水圍繞,細沙如浪濤,無水似有水。枯山水總會不禁令我想起雲門舞集《流浪者之歌》中的一幕,那時年紀尚小但仍是被緩慢行走拿著耙的舞者震撼,耙在鋪滿稻穀的地上劃出一痕痕軌跡,人走著軌跡在後頭跟著,上方灑下稻穀淋在一位雙手合十的舞者頭上。枯山水所刻意製造出的沙紋,依每個人所見所想像而不同。另日本獨特的美學稱之為「Wabi-Sabi」,這種日本「無」美學根深於生活、哲學、與宗教觀,是一種似不見實則存在,似無心實則有為的美學。



日本茶道大師千利休,正要打掃滿是落葉的庭院。
首先,他將地掃得一乾二淨,
然後,他搖晃其中一棵樹,好讓少許的葉子掉下來[4]



廟內有一尊3公尺高的蓮花木製佛祖,以金和漆所裝飾。進去內殿前要先脫鞋,卡那煞有其事的叫我們小聲一點,然後說這是「其中一位耶穌基督」,即便我和他說是佛祖。小孩子對於宗教的看法比起大人相對單純與開放,對他們來說反倒沒有差別心。媞菈為卡那點燃了香,卡那一臉認真的向佛祖請求讓我爹地早點回來,要保佑我我媽媽和我妹妹,阿門!」我笑了。

媞菈表示她曾向佛祖許願,她也不確定是佛祖的關係還是巧合,但她後來有來和佛祖說謝謝。「我祈求有一個女兒,在卡那後有一個小孩流掉。這次懷的真的是個女兒,而且很健康!」


池塘中除了錦鯉還有兩隻黑天鵝,草地上有一堆鴿子,另一邊有用乾掉的芭蕉葉及竹子搭的小屋,竹與竹之間以鐵絲固定。有一間紀念品小店賣的是中國和日本的一些商品,還有關於太平洋戰爭的書籍。我去上廁所時,有位女士很大聲地說「這裡真美,不是嗎?」或許是因見到佛祖,即使沒特定宗教信仰的我,卻感到熟悉。

離開後去7-11加油,不同於台灣加油有專人為你服務,這裡都是採自助式加油。走至櫃台和結帳人員說在幾號(譬如:八號)加多少,付錢後即可使用油槍。因夏威夷除了水之外,油與電都是外地來的特別貴,媞菈表示原本加二十美金滿半個油缸,現在連一半都不到。(當時油價每公升1.088美金)

今天天氣依舊很好,早上下幾場大雨,下午則天氣放晴海水湛藍,果然看大水螞蟻還是有預知功用。



[1] 參考資料:http://www.valley-of-the-temples.com/
[2] 參考資料:http://en.wikipedia.org/wiki/Byodo-In_Temple
[3] 參考資料:http://www.valley-of-the-temples.com/
[4] 參考資料:Leonard Koren 著,蔡美淑譯,2011Wabi-Sabi:給設計者、生活家的日式美學基礎,臺北市,行人文化實驗室出版。

2017年3月29日 星期三

肚痛漫遊哈雷瓦(Hale’iwa),沈醉鸚嘴魚腹中

原先想參加皇家夏威夷購物中心的拚布課程,早早六點起床吃早餐趕公車。怎知日出後,肚子的疼痛指數隨著太陽升起。以為睡一下可以減緩痛感,沒想到不僅沒睡意還冒起冷汗。強按壓著大姆指底端的穴道,一邊告訴自己要撐下去,只要熬到阿拉莫阿那購物中心(Ala Moana)就可以去解放。肚子似與我作對似的,突然想宣示自己的存在感。想著早上半熟雞蛋和牛奶,此時應該在我肚裡大跳佛郎明哥。

頭上冷氣吹不走我的冷汗,忍著痛拿起時刻表看著旁邊的路線圖,只見此時位在媞菈家與購物中心間,一種往前往後同等的尷尬距離,不論選哪一邊都需一小時。有時必須屈服必須承認自己的脆弱與渺小,於是在至少有看到店家的地方我按了下車鈴,知道自己已達極限。和下車的乘客一起走,想說往人多的地方走去總是對的。下車時才七點十分,許多店家都還沒開。只見熟悉的綠色美人魚此時已悠遊,我夾著屁股加快腳步故作鎮定的推開那扇通往天堂的大門。

不用任何人說就能知道廁所位置,我想這是求生本能。我直直通往廁所只見門上加了密碼鎖寫著「只限顧客使用」。我呆愣了三秒,雖然知道美國向來是使用者付費,然而此時深深感受到人世間最遙遠的距離是我站在廁所門前,卻感受不到馬桶。我吞了吞口水,忍痛依舊故作鎮定的加入排隊人龍,心裡卻如萬馬奔騰「ShXT,我的shxt快出來了」,肚子似有拳擊手當沙包在打。數著人頭好不容易輪到我,面對慢吞吞的店員,我用盡全身力氣牽動臉部已近僵硬的肌肉,試圖微笑點了最便宜的小杯拿鐵,「順便」問了密碼。

44321」,這個此時能解救我的密碼彷彿發著光,緩慢但堅定地移動我的腳步。經過一空桌時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放下拿鐵,滑步走到廁所前輸入神奇數字。「SHXT,誰在裡面!?」好不容易等到對方出來,原來是和我同時下車的乘客,我轉身跨步向前,衝進廁所感受人間天堂。

我相信肚子痛過的人都知道,那種痛真的只有當事人能夠體會,痛到無法思考,痛到什麼都不在乎;腸子像是有人扭轉拉扯拔河,胃則像有摔角選手把它壓制在地等待倒數。上了一次廁所,「舔」了一口咖啡,就向美人魚說再見,想說如果搭上下一班公車還來得及去做拚布。於是搭上尚未搭過的六十五號公車,時間七點四十一分,一切都在我掌握之中。結果才上車,只覺得好冷,肚子又翻滾起來,於是七點四十七分又下車開始往回走,目標-美人魚。幸好買的是月票,否則這樣上上下下不知道要花多少冤枉錢。七點五十一分竟然開始飄雨,我心想,是有沒有這麼坎坷,我是做了什麼缺德事要讓上天這麼懲罰我。

八點十二分抵達再度解放,坐在店裡稍作休息。一位女士要上廁所問另位老先生密碼,「12344」女士打不開,然而我虛弱到無力回覆,店員過來幫忙並表示密碼有重設。在台灣,我們都太習慣身邊的方便,便利商店一間間開,二十四小時永遠滿足您的需求。去哪都有機車代步,也不會想我們的生活有什麼問題。路上要上廁所,我們可以去便利商店麥當勞和加油站,一切都顯得理所當然。如今在夏威夷,我為了上個廁所,花了2.77美金含稅。人往往都要失去才懂得珍惜,在台灣人們不會去珍惜所擁有的便利性,有些人甚而把這種便利當作隨便,以無所謂的態度視之。總共拉了四次(平均上一次廁所為0.6925美金)還眼睜睜地看著公車在我眼前開走

拿著拿鐵不斷進出星巴克,害我都不好意思起來,怕店員覺得我行跡可疑。拉肚子時,不知是否因前晚睡眠不足還是肚子病毒滋擾,所以頭感到暈眩。突然很害怕再坐上公車,想到還有一個小時就感到痛苦,腸胃藥也沒帶在身邊。在異地生病會感到特別寂寞吧,尤其是當你以為一個人沒問題時,突然地一場大病,會讓自己完全地陷入無助當中。好不容易搭上十點二十八分的五十五號公車,當下我已經能夠坐著不會感到那麼難受,於是坐在最後一排的我,在期待公車的引擎溫暖我的同時,慢慢地進入夢鄉。


一睜開眼,不知道自己在哪。觀望了一下,就這樣一路坐到哈雷瓦(Hale’iwa)。跨過彩虹橋(Rainbow Bridge)進入這富有特色有歷史充滿早期西部風情的小鎮,西元1832年兩位傳教士建立哈雷瓦[1],但直至西元1898年商人班傑明蓋了稱之為「哈雷瓦的飯店才始蓬勃發展。以夏威夷的語言來說,hale代表「房子」,而‘iwa代表軍艦鳥(frigatebird[2]。如今這個奇特又有趣的小鎮成為很多獨特買家尋找藝術、手工藝、衣服和衝浪物品的所在地。






哈雷瓦這小小的鎮上,隨便數就有六間的藝廊,我指的是專門賣畫或影像的,還不包括賣藝術品等的店家。不可思議地密集,像是專門為藝術家設計的園區。這當中有以世界各地繪畫為主的、有衝浪為主的、有以夏威夷風情為主的。每一家的藝廊都有專屬於他們的藝術家,有的是一位,有的是多位。看著這些藝術作品和周遭的環境顯得如此地契合,身心靈都感到放鬆,肚子也不痛了。其中我最喜歡的區域叫Ron Artis Family Band,有很多令人會心一笑的塗鴉。


哈雷瓦的建築如同美國西部牛仔電影,彷彿牛仔會隨時在某個轉角跳出來或警長與壞人等著對決。一棟棟粉紅、嫰黃、嫰綠、淺藍等感覺輕盈色系的建築,帶領遊客穿越時空,連購物中心也是一大層的紅色鐵皮屋。這裡最有名的就是「彩虹冰」(Shave Ice),然而因身體不適所以沒有嘗試,據說比夏威夷市區的還好吃。曾於市區吃過對其印象就是色彩繽紛的色素糖漿淋在刨冰上如同友人推的多口味珍珠奶茶,喝起來過甜人工調味重,珍珠偏硬。本來想懷念一下台灣的味道,卻讓我深深感到有些事留待追憶反而美好。







在這裡,我邂逅了很多藝術家,在場與不在場的。有把玻璃燒成如海浪般動感的David Wight,和把海浪拍成如玻璃藝術品的Clark Little。也有屬名C.W.的畫家,以艷麗的色彩繪製花朵,並以黑色扭曲的線條進行勾勒,令花朵產生一種神祕的氛圍,似花又非花;花朵的生命力隨著線條進行擴散,又和色彩進行對話。一位叫Shawn Jude Ardoin的畫家,以魚為主體上簡單的色塊搭配有趣的線條及鐵製品,於是魚以多樣性出現,時而以毛線材質表現魚身,時而加入鐵扣及鐵板製造金屬感。我去的那天,他有一幅超大的魚畫作已售出,小一點的要價兩千多美金我喜歡他的創意和多媒材,把簡單的事變有趣,畫作中充滿童趣。一位做蠟燭的藝術家Scott Betha將蠟燭做成堤基造型,或製成衝浪的場景。我覺得很有趣的是這裡的藝術畫廊,不管生意好不好,他們都自得其樂。
 
向在地農夫購買的小店



來跳呼拉舞吧
在一間賣藝術品的店使我看到台灣的法蘭瓷,湯匙要價19.95美金。有藝術家以被海磨平的玻璃海玻璃製成項鍊,有完全素的項鍊(台幣三、四百元),及彩繪版。還有位藝術家將汽車零件做成項鍊,酷呆了!太多充滿創意有趣的小物,從精緻到粗獷,從身體配戴到擺飾,看得人眼花瞭亂。拉太多次肚子有些脫水太陽又猛烈,進到一家超市,望著「繽紛」色調從黃色、綠色、粉紅色、橘色到紫色的運動飲料,像在看色票一樣令人賞心悅目。入口的紅箱Red Box,租一部影片一美金,感覺挺方便。




在這裡悠閒的晃了二個半小時,踱步去等公車。拍彩虹橋時一位光頭留撮白色小鬍子戴著墨鏡的重機阿伯,對我比搖滾Rock的手勢,我笑了笑覺得他好像聖誕老公公騎重機。夏威夷聖誕節時聖誕老人都穿短袖,我想重機與衝浪板在這也比麋鹿更適合。等公車時這位阿伯再度出現,嚇了我一跳,沒想到他特定騎回來就只是為了問:要不要載妳一程?」基於安全考量,我笑著婉拒了他。


上公車發現熟悉的身影,先前和我搭同班車的阿姨再度與她相遇,同樣一起坐在最後一排。戴墨鏡的她一頭捲髮,有著極為顯眼的天空藍指甲油和閃亮亮的天空藍夾腳拖,似想把夏威夷的天空帶著走。三點四十八分到家,癱在沙發上休息。媞菈問著我今天如何,還要吃魚嗎?我聽到吃魚想起來那隻鸚嘴魚(Uhu)瞬間從沙發上彈起。


媞菈老公是漁夫,她老公不在時他的朋友時不時會帶魚給媞菈,我也幸運地分了杯羹。媞菈邊處理邊和我聊天,紅魚好,內臟比較乾淨。這種魚很貴,之前去餐廳看到料理好的魚比這還小隻價錢要25美金!今天這隻魚算小隻,我前年處理過超大隻的,我老公他朋友還有我、卡那吃才吃完。」

幸運的我看著媞菈料理,先是準備塞魚肚的料包括大蒜、洋蔥、薑末、臘腸、葡萄牙臘腸和芹菜。我不解的問一定要葡萄牙臘腸嗎?媞菈表示可能是因為它的味道較重,「這是夏威夷料理,我回大溪地要做給家人吃,我爸很會料理但一定不會這種!這是我老公的最愛之一,妳回台灣可以做給家人吃。



魚的內臟都挖出來後,要去拔鄰居家的葉子。媞菈表示芬知情,之前芬也對她說過只要她想要隨時都可以過去採。我們割了四片朱蕉葉,經過某種蕨類時媞菈停下腳步「這可以煮茶,妳要不要喝?」在我點頭如搗蒜時媞菈採下一,管他之前還在哭天喊地的說肚子痛,沒見過的什麼都要試。回到家等一切都準備得差不多後,開始填塞魚的內部,把料塞進去後,魚身上灑鹽塗美乃滋,最後再撒點胡椒粉。鋪上朱蕉葉,以鋁箔紙包覆好後送烤箱,接下來只需等待。媞菈說一般要一個小時,但這魚小所以估只要三十五分鐘即可。



先去洗澡,出來剛好可以吃香噴噴的烤魚。從來沒想過烤魚可以搭配美乃滋,吃了第一口心中冒出我的媽啊!怎麼這麼好吃!」魚不會乾非常多汁,本以為美乃滋會搶走魚的味道,但美乃滋的味道不僅不會蓋過魚本身肉質的軟嫰,反增添股酸甜滋味。我感受美乃滋與魚組合的味蕾衝擊,一口接著一口,想著回台灣也要把這味道重現。


吃飽後,還有杯蕨茶。媞菈說:「這種茶對身體很好,可以把髒東西排出去,雖然味道還沒有很重。」這茶直接拿蕨類去煮即可,不需要再經過什麼步驟,簡單自然的味道,喝下去全身舒暢。今天的晚餐真是太開心了,學到一種料理之外,還瞭解不同植物的使用,對於大自然的恩賜總覺得懂得太少。阿美族對於植物的瞭解更多,而他們的料理也更具野味。烤魚多以吳郭魚為主,也是包在葉中;佐料以鹽巴為主覆蓋魚身,有時佐以馬告。兩者的味道不同,但同樣美味。

今天天氣炎熱如夏天,沒什麼風。想著我台灣朋友在擔心日本的輻射問題,夏威夷這裡好像完全都沒人在怕的,海邊人潮依舊滿滿。



[1] 參考資料:http://www.hawaiiweb.com/oahu/sites_to_see/haleiwa.htm
[2] 參考資料:http://en.wikipedia.org/wiki/Hale'iwa,_Hawai'i

2017年3月28日 星期二

夏威夷皇室之旅

皇宮,我來了!

想到要進入皇宮就跳著起床,連媞菈的臉都沒見到就飆上公車。上了公車注意到一則廣告,上面寫著:如果持續照這樣的趨勢,則2000年後出生的夏威夷小孩,將有二分之一的機率有糖尿病。飲食問題也反應出貧富差距,營養價值豐富但高單價的食物遠比便宜速食的食物取得更為不易,想起喜歡的夏威夷歌手IZ就是因為太胖引發呼吸道疾病而過世



站在皇宮鐵門外,想著從前的人要穿越這道鐵門是多麼不容易。看著黑漆漆披掛著紅袍的兩尊小衛兵依舊如往昔的立在皇室象徵上,一動也不動的令人不勝唏噓,有種景物依舊人事已非的感慨。皇宮的鐵門上,寫著晚上十一點至凌晨六點會關閉,擅自闖入者會被視為犯罪者起訴。


莉莉烏卡拉尼(Lili'uokalani)皇后
卡美哈美哈國王一世
庫克船長(James Cook)紀念碑
皇家樂隊演奏的涼亭
營房

先來介紹一下四周的環境,在皇宮馬路的兩側,州政府前的是莉莉烏卡拉尼(Lili’iuokalani)皇后的雕像,另一側在國王路的是卡美哈美哈一世的雕像。看著國王雕像前上下車拍照的人龍,不知莉莉烏卡拉尼皇后會否感到落寞。皇宮在圓環中心,前後左右各有一條路,而路與路之間形成四個廣場,以面向國王雕像來看,左前是舊的皇室墓碑遺址,左後是檔案室(前方有鼎鼎大名庫克船長Captain James Cook的紀念碑,寫著他是給太平洋地區帶來現代文明的先軀);右前是皇家夏威夷樂隊演奏之處和加冕典禮的涼亭,右後是營房也是今日售票、廁所、遊客中心和商店所在地。一直順著莉莉烏卡拉尼皇后的雕像直走,左轉就會到達艾瑪皇后的夏日寢宮,門票要六美金沒進去看,有興趣者可自行前往[1]。而在龐奇鮑爾(Punchbowl)路可看見卡威阿哈歐(Kawaiaha‘o)教堂,整個區域都是皇室的範圍。
 
夏威夷皇宮正面
摹寫皇家舞會時所使用的「跳舞卡」門票
防刮傷木頭地板的鞋套
拿著摹寫皇家舞會時所使用的「跳舞卡」(dance card),自以為自己是準備要參加舞會的名門貴族,然而卻是用十二美金(有耳機講解的為十三美金)換來的入場資格,在夏威夷博物館購買門票與商品不需另外加稅。參觀皇宮不得從正門只能從旁門而入,穿著姆姆裝的收票員問著「妳的貼紙呢?」我尷尬地笑了笑,默默從包包中拿出以為是紀念品的貼紙。「貼紙要貼在身上」「妳是日本人嗎?」我搖了搖頭:「台灣!」,於是我拿到英文版簡介以及鞋套。或許是覺得我一臉寫滿問號「鞋套是為了保護木頭地板,皇宮已有一百二十八年的歷史呦!」她翻開我的簡介解釋皇宮地圖,以及相當嚴格的注意事項(不能飲食、不能觸摸、不能抽菸、不能照相和錄影、不能使用手機、不能帶大袋子進去等)。

 
皇宮內部地圖
順著她的指引走進皇宮,裡面一層樓有一位男守衛,放眼望去盡是產於夏威夷的寇阿相思樹(Koa)製成的樓梯、地板、傢俱。我自轉一圈,只見木頭爬滿整座皇宮,不同於歐洲的華麗,夏威夷皇宮顯得樸實溫馨。中國製的擺飾放在入口處,窗戶雕花上的夏威夷女人此刻在陽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耀眼。原尺寸的水晶燈位處美國華盛頓特區,夏威夷皇宮的反而為等比例縮小仿品。

走進「藍房」(Blue Room),莉莉烏卡拉尼皇后制定新憲法,但被美國商業組織反對,就是在這間房間。餐廳的傢俱為仿維多利亞時代,麻州議會後來有仿製相同傢俱。當有客人來時,窗戶會半開可聽見外面皇家夏威夷樂隊的演奏。一般認知是國王會坐在長桌短邊以方便看到所有賓客,然而夏威夷國王喜歡坐在長桌中間,因他喜歡參與其中的討論,一頓飯吃下來要三至四小時。在餐廳外一個正正方方長得像巨大木製珠寶盒的東西吸引住我的目光,走近一看原來是他們的木製方正馬桶。

「御座房」(Throne Room)內的牆上掛著不同的「皇家勳章」(Royal Order),置於長得有點像時空膠囊可開蓋的橢圓形金邊容器裡。這些是卡拉卡瓦國王在拜訪其他國家時,該國家的統治者送給他的「外國勳章」。莉莉烏卡拉尼皇后的皇冠上從頂部沿伸下來有八條線,代表夏威夷的八個島嶼,為英國製。

皇宮為了保護中間的樓梯不僅禁止遊客踩踏,亦設了隱密的電梯方便遊客上二樓,以面向樓梯的方向來看,左手邊分別是卡拉卡瓦國王的寢室、書房和音樂廳。寢室內有一些中國風的桌子,以及有皇室徽章的拚布被單。而音樂廳有些空洞,只有看到一個超巨大的木製音樂盒。右手邊是莉莉烏卡拉尼皇后的寢室、中間寢室和莉莉烏卡拉尼皇后當時被監禁的房間。國王和皇后的寢室都放有舊照片,相比對之下原本其實並沒那麼空洞,尚有些傢俱及擺飾(還沒復原完成吧)。

莉莉烏卡拉尼皇后被監禁的房間內令人感到憂傷,小小的床與大大的拚布成了強烈對比。莉莉烏卡拉尼皇后手巧擅於縫製拚布,拚布成了她當時唯一慰藉吧。玻璃內的大拚布由九塊小拚布組成,顏色繽紛花樣眾多,在邊框上繡有花、蝴蝶、鳥等自然生態及些日常用具,其中最令我印象深刻的是嘴巴下垂的月亮。莉莉烏卡拉尼皇后也富有觀察力與幽默感,栩栩如生的中國人、傘被吹翻的外國人、小丑等人間百態也成為拚布的一環。九張小拚布中我很喜歡的一張主角是一棵大樹,樹枝上有寫字被分成兩半,左半是綠右半是粉紅,左半有魚右半有鳥,最上頭是一隻貓頭鷹在月亮上。
 
購買的莉莉烏卡拉尼皇后拚布的卡片
於教會送別時常聽到「Aloha ‘Oe」這首歌,英文翻作「Farewell to Thee」,中文譯作《與汝告別》或《珍重再見》,是莉莉烏卡拉尼皇后最著名的一首歌。有一說是1877年,莉莉烏卡拉尼皇后在迎風面的牧場上騎馬時有感而發所作。不禁令我想起因拍攝「侏儸紀公園」而聲名大噪的「古蘭尼牧場」(Kualoa Ranch),除了使人有上山出海的諸多體驗活動外,最著名的莫過於騎馬漫步在大片草原上,右臨綠意圍繞的山峰,左眺帶綠的藍絲帶。另一說是莉莉烏卡拉尼皇后看到一對戀人離別前的深情擁抱,那情景激發她的思緒;第三種說法是1872年,德國商船的船長亨利貝加(Henry Berger)曾經是一位軍樂隊指揮,來到夏威夷後國王卡美哈美哈五世(莉莉烏卡拉尼的父親)力邀他留下。亨利貝加結合西方歌曲的曲調與夏威夷當地風情做了數十首情歌,「Aloha ‘Oe」即是其中一首。後來亨利貝加離開夏威夷,而莉莉烏卡拉尼於其父親過世後繼任為皇后;在與美國進行領土交涉時莉莉烏卡拉尼皇后被囚禁並將這首「Aloha ‘Oe」做了些修改,因而後來當地人認為這首歌是莉莉烏卡拉尼皇后所作。「Aloha ‘Oe」旋律優美歌詞也很動人,除了可用作懷念情人、送別朋友,亦有緬懷皇室之情於其中。

接著讓我們來到地下室,先是廚房。菜單上大廚主要走法式,也有特別菜餚如「甲魚湯」。關於這間皇宮的修復集結眾人之力,其中不乏研究學者、退休館長、文物保存的建築師、修復專家、藝術家等,憶起探索頻道介紹過藝術修復師是如何透過顯微鏡找出最符合當時的纖維,又是如何透過特殊的X光機看出油畫下是疊了幾層,最初的顏色為何,是很了不起的專業。像是庫希歐王子(Prince Kuhio)改短的餐具櫃,專家讓它恢復原有長度。1962年皇宮被列為國家歷史名勝(National Historic Landmark),而一直到2011年都還在修復國王和皇后的寢室。從開始決定要修復,共歷時約十年,花了七百萬美金,由夏威夷立法機關撥出這筆款項;而1898年夏威夷國旗懸掛於此皇宮之上。看著人家費盡心力保存維護傳統遺址,想著台灣的遺址待遇,實在令人不勝唏噓。

皇室們很喜歡向國外買珠寶,並會以維多利亞式的流行時尚,結合夏威夷的傳統樣式。像是會將珠寶結合花圈的製作,或改變由國外買來的禮服,並以花圈和皇家勳章裝飾。莉莉烏卡拉尼皇后是位藝術家,除了精美的拚布外也有她設計的珠寶-象牙製成的項鍊(Lei Palaoa)。展示的珠寶不多,但有些挺特別,像是虎爪飾品。

再來是一間都放置皇家勳章的房間,有在晚禮服時配戴的袖珍外交勳章,可以別在胸前或加緞帶當成項鍊戴。在卡拉卡瓦國王(Kalākaua)時期,卡美哈美哈皇家勳章是最高榮耀。卡美哈美哈皇家勳章總共只有四個,一個在日本給了明治天皇,一個在英國,一個在俄羅斯,一個在夏威夷。在正式場合和州的相關活動時,皇室會以歐洲風格的宮廷制服出現,通常是從倫敦訂製,並包括一把裝飾配劍,這把配劍會依不同的皇室成員而有不同的裝飾。皇家勳章最初是從歐洲的中世紀開始,對於收到的人代表一種名譽和精英的象徵。只有皇室才得以創造和展示這些皇家勳章,並可用於友誼、結盟和奬勵特殊的個人,而每一個國王都會發展屬於自己的皇家勳章。

還有一間房是皇室內伺的辦公室,卡拉卡瓦國王先前也當過內伺。對於這些內伺而言,他們必須跨越兩個世界,亦需以早期酋長的古老勳章瞭解錯綜複雜的國際外交草案,而只有歐美後裔和夏威夷的酋長可以當內伺。卡拉卡瓦國王的皇冠曾在皮箱內被竊,再尋回時已被壓爛珠寶失蹤,最後是一名守衛承認行竊,並在一個世紀後皇冠得以重見天日。可憐的卡拉卡瓦國王,我想他應該是過度勞累,再加上1889年的威爾科克斯叛亂(Wilcox Rebellion),使得他在1891年於美國加州的皇宮飯店(Palace Hotel)過世。當初因其藥師建議他至美國改變一下環境調理身體,但沒有人知道卡拉卡瓦國王會以如此的姿態回來。卡拉卡瓦國王的遺體由USS運回,在國王街(King St.)舉行追悼遊行。裝著遺體的棺木當時就擺放在「御座房」,棺木上擺著皇冠與卡美哈美哈國王一世的羽毛斗篷。卡拉卡瓦國王宣稱要保存夏威夷的傳統文化;相較於他,卡美哈美哈二世廢除傳統禁忌法典(kapu)及摧毀宗教偶像。Kapu指的是古代的夏威夷對於律法和規章的法典,主要包含生活型式、男女角色(女人不得與男人同桌吃飯之類)、政治、宗教等。冒犯者會受到體罰,但通常是受到靈性力量的警告。kapu需要嚴格地遵守,一旦違背一項,即便是無心的,通常都意指需立即死亡。雖然kapu在英文是翻成 forbidden」,意即禁忌之意,但其實它亦含有「神聖」的意義[2]。這塊皇宮的地原本是古神殿的所在地,同樣由卡美哈美哈二世下令拆除。




參觀完皇宮,前往歐胡島上第一座基督教教堂-卡威阿哈歐教堂(Kawaiaha'o Church),教堂每星期天早上九點和星期三晚上六點都有禮拜儀式。此教堂代表夏威夷由舊到新的變遷,當傳教士來到這島嶼時,土地貧瘠的彷若沙漠;然而在中間有綠洲湧出泉水,惟酋長們得以使用。其中一位常去這個水池的是女酋長哈歐(Ha‘o),於是這個水池就被稱之為「哈歐的水池」。水池中仍放置當初發現的第一塊石頭。



西元1820年第一批傳教士抵達夏威夷,廣受皇室以及一般百姓的接受。這些傳教士被贈予卡威阿哈歐這塊地以蓋住所和茅草屋,茅草屋由國王卡美哈美哈三世下達指令由當地勞工搭建。第一座教堂以原住民的方式,用草和草席搭建完成,並可容納三百人。直至西元1838年才開始挖「石頭教堂」的地基,然而石材並不是石頭,而是由海邊礁石上所劈下的巨大珊瑚板所建成。這些平板必須從水底取得和運送,每塊都重達一千磅。原住民需潛入十至二十呎深的海中,用手在礁石上鑿下這些平板,並抬到海面上將其裝入獨木舟裡,再運送到海岸,最後總共搬運了一萬四千塊的平板到最終的目的地。西元1842721日,教堂啟用湧入四千至五千的信徒,包括國王卡美哈美哈三世。從開始到完工耗時五年,斥資約三萬美金[3]

我摸著礁石腦中想像著關於蓋這座教堂的艱辛,教堂旁還有個小禮拜堂,水池前有個立牌寫著國王威廉查爾斯盧那里歐(King William Charles Lunalilo)即卡美哈美哈五世,他要求讓人民自己選擇所要的統治者,而卡美哈美哈支系的人都支持除了一位首領外。盧那里歐國王過世時才39歲,只統治一年又二十五天。他過世時同樣沒有指派誰為下一任繼承者,他堅持下一任的國王應該由人民選出。盧那里歐國王死前的遺願中,有一項是希望將他的遺體放置在卡威阿哈歐教堂,而不是皇室陵寢(Royal Mausoleum),如此他才可以更親近他所愛的人民。



教堂旁是第一批傳教士的墓地,教堂四周種植夏威夷當地植物。教堂隔壁是教會博物館(Mission House Museum),整體的一致性可以讓對皇室歷史有興趣的人易於參觀。搭四號公車到皇室陵寢,皇室陵寢開放時間為星期一到星期五早上八點到下午四點半,星期六、日和假日不開放。









皇室遺址都有皇室徽章,塗金漆的標誌和裝飾讓這靜謐的墓園不小心曝露了它的身分。皇室陵寢於西元1865年完成,是國王和一些夏威夷的首領最後的休憩處。這裡原先埋葬了卡美哈美哈二世、三世、四世、五世、卡拉卡瓦國王、莉莉烏卡拉尼皇后、皇室的其他成員,和與他們親近者,蓋小禮拜堂後從原先的陵墓移至附近的三個墓園:卡美哈美哈王朝墓園(The Kamehameha Dynasty Tomb)、卡拉卡瓦家族墓園(The Kalakaua Vault),和懷利家族墓園(The Wyllie Tomb)。小禮拜堂的周圍種植了夏威夷的當地植物,一陣風襲來,陣陣雞蛋花的香味填滿鼻腔,瞇著眼望向杆頂的夏威夷州旗幟飄揚,寧靜的氛圍包圍我如處於另個時空。

遇到堤梧小聊一下,他表示我去的地方他們都沒去過。回到家與媞菈聊時她也如是說,甚至表示聽都沒聽過



[1] 參考資料:http://www.hawaiimuseums.org/mc/isoahu_queenemma.htm
[2] 參考資料:http://en.wikipedia.org/wiki/Kapu
[3] 參考資料:http://www.kawaiahao.org/index.php/about-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