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夏威夷後什麼都有第一次。第一次穿比基尼,第一次在沙灘上…袒胸露乳!有些事年輕時不做,老的時候就沒辦法做了,像是什麼?像是早上清晨五點起床去裸泳看日出。太陽尚蓋著雲朵賴床,我已整裝準備往私人海灘走去。一開門只見一男士往私人海灘走去,嚇得我急忙將媞菈送我陽光下綻放的大溪地梔子花沙龍拉緊,奔回家中套件黑色T恤。
五點三十四分拉開白色小木門漫步至私人海灘,放眼望去並無半個人影。厚重的雲層下仍可見透出的乳白凝脂色月光,日出時間已到只見阿波羅仍無意駕著馬車出現。灣內海水尚淺,寒冷的海水刺激著我的毛孔使寒毛豎立成針葉林。
一路走向石頭砌成的堤防,海水一波波撫過我的腿,頂著清晨的寒風踏上未漲潮時方能見著的石頭小路。堤防上長著青苔,望向右側崖後的私人海灘,再往左望向左側的海岸線,再往更遠處可眺望朦朧的小島影子。想到媞菈曾說於此見過鯊魚,見逐漸上升的海平面,我跳下堤防見海水已從我的大腿升至腰部,我似穿了整片海洋製成的群擺,搖晃著走回岸邊。
打著哆嗦的我,相機設定自拍「裸跳」照,看著細線狀的毛毛細雨突然落下,一次次跳躍的我看著彩虹的形成。風將沙龍吹起,像是飄揚的梔子花。雨停歇,色彩分明的彩虹不客氣的霸占整片天空。彩虹總是在雨天與太陽出現前才會存在,在不同原住民的神話中多帶有橋樑之意,跨越兩個世界。我看著彩虹,想著現實中的我也來到另個世界,一個似曾相似但又截然不同的世界。人生中,何嘗不是一次次的跨越與一次次資格的考驗與試驗?
位處的地形從我所在處往左延伸,不斷向外拓展。雖此處為私人海灘,但心情仍因緊張感受到心臟奮力跳動。想起白居易「憶江南」中的「日出江花紅似火」,以前喜歡日落甚於日出,在於日落時的餘暉往往更為豔紅。然比起日落時分續接天鵝絨般的黑夜,柔和的日出似更能予人平靜的氛圍。
見太陽已緩緩於海平面上露臉,遂一步步往海中走去享受與大自然合而為一。沙龍下一絲不掛,海水越過沙龍包覆我的肌膚。慢慢蹲低臉朝下使全身飄浮於海面上,閉上眼聽海浪波動的聲音,感受海面上頭髮如海菜的擺動。翻過身臉朝上,張開的雙臂微微下沈,風吹過如海上浮島的臉,我呼吸著感受著傾聽著等待著。
等待著什麼?等待著海風再次吹起?等待著浪潮再次襲來使我的身軀起波浪式擺動?等待著白光愈發溫暖?腦袋空白無思一物。魚肚白的天空與無法直視的光並未溫暖我的身軀,顫抖著起身,一陣寒風使我掉落滿身疙瘩。我享受著片刻無人打擾的時光,享受被自然無束縛的包裹,享受只留存感受的當下。
離開海邊再望一眼,一切並未因我曾短暫駐留而有任何改變,似只留下氣息與被我踩踏過的沙粒。轉身,梔子花此刻如從我身上長出,與我的肌膚親密的再沒有空隙的阻撓。我的離去,只不過如同被風吹起的細小沙礫;然而砂礫在顯微鏡下的萬千,即是人與人間交流產生的火花。
回到家見門已開嚇了一跳,在屋外沖腳時聽見窗戶的開啟聲,媞菈的聲音從內傳出,那般熟悉那般自在。一直顫抖著進到房間,準備好盥洗用具即衝去沐浴,再來杯熱巧克力暖和身心。電鍋裡的水煮蛋,烤箱裡的冷凍起士花椰菜派,如此的日常也將隨著我的離去停留於心海不禁有些感傷。將手放在鍋子的上方,隨著熱氣的上升感到再次甦醒。
下午三點半前往附近的主教家,參加他們幫卡那舉辦的生日派對,抵達時才發現原來是早上看到有私人海灘的那戶人家。緹菲是主教的女兒,我與他們一起玩水球、彈簧床、追逐、躲貓貓,就像回到童年時光。我已忘切實際年齡覺得自己像孩子王一樣,讓我不禁想到童書「野獸國」的那個小男孩。與緹菲爬上石砌圍牆一起看風景,她指著一棵樹:「這是披薩樹!因為葉子揉爛後有披薩的味道,葉子的汁液也可以拿來畫畫。」我們躍下石牆,在披薩樹下聞著披薩香,「妳喝過菠菜冰沙嗎?很好喝,妳一定要試試」緹菲認真的看著我笑著說道。
以為的午餐成為晚餐,下午五點十九分開動。在烤雞、玉米、串燒和薯條的包圍下已滿腹,西瓜作結,有著卡那頭像照片的巧克力蛋糕是今日餐食重點。感覺在夏威夷後自己的轉變,不知是環境亦或內心。要離開前,緹菲拉著我的手走向彈簧床,拜託我再陪她玩一次就好。氣喘噓噓的我離開彈簧床,只見她消失了一會兒,再出現時她手裡拿著貝殼項鍊。緹菲為我掛上她握在手中對她來說略顯長的貝殼項鍊,她對我說那條lei送給我。當下我突然明白花圈lei的涵義與重要性,透過貝殼項鍊我感受到一股最真誠的情意。「我沒想到她會送妳項鍊,妳要好好保留」媞菈在回家的路上和我如是說。
很多人說拉葉是個寧靜的小鎮也是個自成一格的泡泡,人們總是活在自己的世界裡。我承認上述說詞,然而認識其中的人之後,感受到拉葉的活力與生命力。拉葉之所以特別,在於這裡有來自其他玻里尼西亞島國居民的特性,在於人種的多元,在於這裡既像是夏威夷又不全然是夏威夷。
晚上起風但心如暖陽進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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