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關於衛生這件事一直是我和朋友最大的障礙。在Khajuraho曾見到一名婦人挽起沙麗就這樣在路旁上起小號(穿沙麗是方便小號嗎?)如廁問題在大都市不太有,像是在泰姬瑪哈陵(Taj Mahal)的廁所有分Western style(坐式)與Indian Style(蹲式)。記得那時我不知要排哪一邊,台灣女生大多喜歡蹲式怕坐式較髒,所以我排Indian Style,結果印度婦女指著另一邊叫我去Western Style。
我堅持排Indian Style,進去後裡頭濕漉一片,一旁沖屁屁附把手的塑膠桶在我如廁時望著我,不過我堅持不使用它。我想沙麗的功能就是可以快速的解放並沖洗吧,畢竟印度人不像我們習慣使用衛生紙,如同早期許多國家的農村生活確實有一片裙方便就地如廁。除了不管男人女人小孩皆隨地大小便使我眼睛不知該看哪裡之外,最無法接受的是隨地亂丟垃圾。
從小我們就被教導不能隨便亂丟垃圾,但在印度這是一種生活習慣。我最愛的印度食物第一名是印度香料茶chai,而chai喝的時候多是使用塑膠小杯子,偶有玻璃杯。每每和印度朋友在一起時,最為難的就是找垃圾桶…起先是和他們在自家農場時吃著當地小零嘴,然後「咻」的包裝降落在不知哪的草叢堆中。接下來,又是一個撕裂聲再「咻」的於夜晚的空中劃破寧靜。我和我朋友面面相覷,印度朋友們一臉無所謂的繼續邊吃邊丟。
再下一次,我們在火車站時印度朋友請喝塑膠小杯裝的chai,chai總能溫暖與撫慰我的身心我的靈魂。濃厚的茶香與奶香混雜著masala香料,每飲一口細胞就為之顫抖。據說印度政府將於2014年4月宣佈chai為國飲,實可謂當之無愧啊!總之看我們喝完,同步婆羅門教那位朋友伸手要接過垃圾,我朋友緊握著,我與她兩人默默起身開始找垃圾桶。那位婆羅門教的朋友在後面喊我們都不理,兩人在火車站從左走到右到走到左,最後那位婆羅門教的朋友看不下去一把從我們手中將塑膠杯搶了過去,有些惱怒的將塑膠杯扔在地上,說和我們講過很多次了,就丟在地上。留下一臉尷尬的我們兩人。
很可惜的是在前往Khajuraho的交通售票亭時,經過「垃圾場」時沒有拍照(畢竟照片是時光凍結最好的利器)。垃圾之多就像不小心闖入垃圾場,白花花一片不是雪,色彩艷麗的不是花。這個「垃圾場」位於貧民窟的附近,而就我所知世上很多貧民窟都仰賴垃圾生存。想起非洲的已發展國家高科技垃圾,想起海岸線無國界的垃圾,想起這些國家的人民甚至要為那些已發展國家的人「擦屁股」就讓我不滿。甚至擦完屁股,對方還說那順便洗屁屁,連融解高價值有毒金屬也成了他們的工作。這個社會本來就不公平,人體各部分都可販售,就連人命都有不同價位。
這裡的垃圾場不是上述情形造成的,但當時我和朋友和印度友人都各有心事,印度人視若無睹的輕鬆跨越,我和朋友竟然也這樣「自在」的穿梭於垃圾小徑。回國想想,自己和朋友是怎麼搞的,練就一身快速融入周圍環境的本領。一開始的震撼似已漸漸習慣,好像生活就是如此。我有些害怕這樣的自己,畢竟以前的人類學訓練教導我們必須有很敏感的感官,所有的五官都要開啟,而我竟然在印度生活一個星期後感官就鈍化。詭譎的是印度享有最刺激五官的稱號,或許是因當時我和朋友站在十字路口決定去留,煩惱將我們的視野縮小。我只能說排除先天的設限,如種姓制度,每個人的韌性都很強,具有無限的伸展性啊。
回德里時,記得去看寶萊塢電影「Rock Star」時朋友請了我一瓶玻璃罐裝的雪碧,玻璃罐可回收雖然不太衛生,但當下我們也不太介意,畢竟一路走來不乾不淨吃了沒病。重點是那裡的垃圾桶是上下顛倒的讓我們有些困惑,後來遇到一位好心的印度弟弟,明明看過電影還想和我們再看一次幫我們翻譯。總而言之經過他的解釋才知道,原來這垃圾桶會倒著放,乃因先前有人恐怖攻擊將炸彈丟在垃圾桶裡…
德里街頭 |
回國後的某一天收到朋友的訊息,她表示去聽了場講座,講者表示早期印度與尼泊爾的產品皆為天然產物,所以丟在地上並不會對環境造成過度的破壞。如今皆為塑膠製品,所以習慣沒變是產物變了。原來,他們一直以來都是受如此的教育成長,是我們太大驚小怪,無法忍受的事實其實是他們長久累積的慣習,而我們以自身的禮節看待他們時,給他們冠上亂丟垃圾的罪名,又是不經意以太布爾喬亞的眼光看著他們。
另個角度來看,亦可以回到製造端說起。西方社會將罐裝水包裝成生活必需品,雀巢是第一個打進印度的飲料公司,然而也造成印度上等階層的價值觀改變。年輕的印度人認為喝罐裝水是種時髦的象徵,如西方社會一樣,但同時也影響生活習慣。然而底層的因買不起罐裝水而繼續忍受骯髒的水資源,生病不斷但為了生活還是必須使用。甚至有些公司與當地人搶水,造成水資源匱乏。其實買水本身就很弔詭,如果可以確保水的品質則可省下大量資源,然而資本主義的社會使各國政客與企業愈發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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