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比起與我一同旅行的朋友來說,我的印度寶萊塢之戀硬要說應該可以說是兩場吧,不論是哪一場都比不上我朋友那邊的持久。我這邊不論要說是單戀還是暗戀總是如火山般地爆發,然後如火山岩流入海水中那般地默默結束,來得快去得也不慢。這位Mr.藍毛衣是我和朋友私底下對他的稱號,因為他身上的那件天藍色毛衣…
與他的相遇是追火車事件中的後續發展,好不容易到我們應該位處的車廂後與火車上的站員理論,礙於對方的英文不好,所以我們透過甫認識的翻譯協助我們溝通。那位翻譯人員就是後來在卡修拉荷時住宿的飯店老闆!他問我們是否找到地方住,我們且過且走的方式下當然還沒,於是就這麼樣地「順便」和老闆一同搭嘟嘟車回飯店。Tuk tuk tuk的愈來愈多人一起到了飯店,填一大堆表格。當我等著朋友時老闆問我們要不要學煮印度奶茶chai?我們興奮地直答要,但朋友因為已經填了一半,所以我就和一位印度年輕男孩跑去廚房。
說是學煮拉茶,倒不如說是當他的助理。從頭到尾,倒多少牛奶與香料全是他說了算,而且一切「憑感覺」!在丁庫家中磨masala香料的回憶,讓masala chai這種印度香料奶茶成為我在印度不可或缺的飲品,甚而上了癮。朋友愛奶味較濃些的chai,我愛茶味較香的chai,各有各的擁護者,但我對chai的依賴,就像每日的早餐般,透過它給予我活力!回到學煮拉茶,盯著鍋中顏色漸漸變深的我,從頭到尾都將專注力放在那隨著煮沸而流動的液體。印度年輕人很緊張地盯著我的動作,看時機一到趕緊熄火,並且協助我將奶茶倒入杯中。在印度我們沒看過有人真的在拉茶,只有煮奶茶的過程,也不知是否有地域性的差異亦或是為觀光客表演的舉動。總之,我開心地將奶茶遞給填好表格有些因錯失良機懊惱的夥伴。
卡修拉荷知名奶茶店,奶香味濃,朋友的最愛 |
後來飯店老闆的親戚,另一位小夥子與我們混熟後邀我們去近郊看瀑布(Ken Gharial Sanctuary,
Panna Tiger Reserve),錢的話是go dutch各付各的嘟嘟車資。後來要出發時,跑出來也在飯店工作的藍毛衣男子說要一同前往。我不太會認人,後來才從我朋友口中得知他是那位教我煮奶茶的年輕人。駛離郊區的我們,延途也愈來愈多野生動物,其中以白毛黑臉猴占最大數,還有不知名但警覺性很高的鹿與角直直往上長的印度牛。我喜歡那些白毛黑臉猴,至少此次朋友不會念我拍了一堆壽山猴…這些猴子臉黑得看不清楚表情,全身上下只有臉、耳朵與四肢末端是黑色。白毛與臉的對比像極了京劇的丑角,滑稽卻又惹人憐愛。直挺挺坐在白芒與草堆中的牠們,令人不容忽視牠們的臉。
那天很巧的是藍毛衣的他與穿著同樣天藍色外套的我,以及都穿著紅的另兩位,簡直像是兩對穿著情侶裝的異國小情侶出遊。藍毛衣還幫我要到開嘟嘟車的機會,由他在旁當我的護花使者。在這值得紀念的一刻,我卻想起小時候學腳踏車時父親幫我裝的兩個小側輪。這個頂棚三輪車承載著司機與四位旅客,後來變成兩位在前三位在後,被身邊的藍毛衣不斷問著是否要成為他的女朋友,在他說著「我真的很愛妳」的同時,要被自己給甩出車外,眼前筆直的泥土路也成為塵土飛揚的大彎道。我斜眼瞄了一下坐在後邊的嘟嘟車司機,不安的神情配上抓著一旁鐵柱的動作,眼睛絕不離開我們開往的方向,這一切讓我不禁在心裡偷偷笑了。而我朋友仍是維持她一慣的姿勢,腳抬於前身體向後仰,雙手交叉地對著我放心的微笑,那笑容代表一種全然的信任以及自在。
因為枯水期,所以瀑布不甚壯觀,但周遭的景致令人震撼。粗獷的山岩層層疊疊,瀑布從深綠得泛藍的孔洞中宣洩而下,於山谷中形成一圈圈的潭。潭中從碧綠、土耳其藍到藍綠,與帶紅的山壁相互輝映。山壁以土黃為基底,或帶著些藍灰色與鐵紅色,像極了油畫上堆疊的厚重色彩。與美國大峽谷的壯闊不同,這兒的山壁或許因雨期總遭淹沒,所以留下些水痕,像是融化滴下的冰漬瞬間凍結。山崖上有鐵欄杆避免遊客掉落,不知是否曾有遊客被景色吸引而不自覺地想躍入池中(臥虎藏龍看多了…)。
瀑布下游 |
水量大漲時的畫面! |
回旅館的途中,藍毛衣和司機不知用印度文說了什麼,突然跳下嘟嘟車跑向遠方一位賣東西的小販。我問朋友他怎麼了,和朋友兩人一臉困惑。藍毛衣的身影逐漸增長向我們靠近,有些喘又有些靦腆地一手拉著嘟嘟車的鐵杆跳進車內。藍毛衣手中抓著一個東西,看著我說:「這個送妳」。我看著他將那條手鍊戴上我的左手,又是感動又是好笑。那是條用木頭與塑膠金元寶組成的手鍊,金元寶上一面寫著「福」一面寫著簡體字「寿」,顯然是漂洋過海的中國大陸製品。我開心的笑了,笑他的單純與可愛,像回到學生時期的青春戀曲,他也對著我開心的露出他那潔白的牙齒。在錢賺不多的村落,這條手鍊對我來說像是金手鐲般貴重,於是在之後的旅程中不難看見我戴著它移動~
即便都只是朋友但他這麼一問害我也有些尷尬,因後來問朋友才知道丁庫叫阿克斯"看"一下發生什麼事,於是阿克斯站在火車車廂口盯著我們。夾在中間的我刻意忽視後面的視線,握住藍毛衣冰冷的手說:「謝謝你!謝謝你特定趕來」。十一月晚上的氣溫逐漸下降,我打了一下哆嗦,想著這和瓊瑤阿姨的戲有幾分相像,或許每個人體內都有浪漫的基因,只是欠缺環境的誘發吧。我看著他感到很難過,離別是旅人最常也必定會不時上演的戲碼。那時的我聽到火車發出垂死的呼吼,皺著眉頭和他輕輕說著:「我必須走了」。上了火車看著他既無奈又難過的神情,我向他揮了揮手。
沒想到,後來從Chitrakoot回卡修拉荷,與朋友商量後我們決定住別的旅館避免尷尬(她也怕遇到紅衣男孩)。咦?瓊瑤阿姨的戲通常都是怎麼結尾的呢?…
P.S.有次丁庫問我名字的台語發音,我念完他愣了一下,表示聽起來是印度話的「You are mine」…是我的台語發音不夠標準?還是他的聽力不夠好?還是一切都只是他的想像?當下我心裡的OS只有:「最好是…」